从中国武汉回来后,我现在在悉尼接受隔离检疫。我作为澳大利亚代表参加世界卫生组织的调查小组,前往武汉调查新冠病毒的起源。
关于调查COVID-19病毒起源的任务所涉及的政治,人们已经谈了很多,所以很容易忘记这些调查的背后都是真实的人。
作为任务的一部分,我们在2019年12月8日见到了首个COVID-19确诊病例,他已经康复了。
我们遇到了一位死于COVID-19的医生的丈夫,她留下了一个年幼的孩子。我们会见了在武汉医院治疗新冠肺炎早期患者的医生,了解了他们和他们的同事的遭遇。
我们目睹了COVID-19对许多个人和社区的影响,他们在疫情早期受到影响,当时我们对病毒本身、它如何传播、如何治疗COVID-19或其影响知之甚少。
在世界卫生组织驻中国使团访问的四周期间,我们与中国同行进行了交谈,包括科学家、流行病学家和医生。
我们每天和他们开会长达15个小时,所以我们成了同事,甚至是朋友。
这让我们建立了尊重和信任,这种尊重和信任不能通过Zoom或电子邮件来建立。
病毒起源于动物,但不一定在武汉市场
2019年12月,新冠病毒(现称为SARS-CoV-2)在中国中部的武汉出现,引发了自1918-1919年流感大流行以来最大规模的传染病疫情。
我们调查得出的结论是病毒很可能来自动物。它可能在一个未知的地点,通过一种未知的中间动物,从蝙蝠传染给人类。
这种“人畜共患”疾病以前也曾引发过大流行,但我们仍在努力确认导致当前大流行的具体事件链。
截至目前,在湖北省蝙蝠和中国的野生动物采样上均未发现SARS-CoV-2。
我们参观了现在已经关闭的武汉菜市场,在疫情初期,这里被认为是病毒的源头。市场的一些摊位还写着出售“驯养的”野生动物产品。
这些动物是被饲养以作为食物的,如竹鼠,麝香和雪貂。还有证据表明,一些驯养的野生动物可能易受SARS-CoV-2感染。
然而,在市场关闭后,没有一种动物产品检测出对SARS-CoV-2阳性。
我们还知道,首批174例早期COVID-19病例并非都去过武汉菜市场,包括最早被确诊的那位男子。
然而,当我们来到被封闭的市场时,很容易就能看出感染是如何在那里传播的。当它开放时,每天大约有1万人前往该市场,大家距离很近,通风和排水系统都很差。
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,我们也得到了遗传证据证明该市场有一个传播群。来自几个市场病例的病毒序列是相同的,表明存在传播群集。
然而,在其他病毒序列中存在一些差异,这意味着其他未知或未采样的传播链。
对SARS-CoV-2序列最近共同祖先的建模研究总结估计,疫情的开始是在11月中旬至12月初。
也有一些文章表示,SARS-CoV-2在不同国家的传播早于武汉的首例确诊病例,尽管这些仍需要确认。
最终,武汉菜市场更多的是一个放大镜,而不一定是一个真正的起点。所以我们得去其他地方寻找病毒来源。
不排除冷冻或冷藏食品的病毒传播可能
接着我要讲讲“冷链”假说。这种观点认为,病毒可能是通过食物的种植、捕捉、加工、运输、冷藏或冷冻而起源于其他地方。
这里说的食物是冰激凌、鱼、野生动物的肉吗?我们不知道。这是否导致病毒出现还有待证实。
但它在多大程度上促进了病毒的传播?同样,我们也不知道。
目前在武汉市场的几款“冷链”产品没有接受病毒检测。市场环境采样显示病毒表面污染。
这可能表明SARS-CoV-2是通过受感染者或受污染的动物产品和“冷链”产品传入的。
“冷链”产品和病毒在低温下存活的研究仍在进行中。
病毒不太可能是从实验室泄露的
我们研究的最具政治敏感性的说法是病毒从实验室泄露。我们的结论是,这是极不可能的。
我们参观了武汉病毒学研究所,这是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研究机构,看起来运行良好,并对工作人员的健康和安全有着良好的保护。
我们采访了那里的科学家。我们听说,科学家的血液样本被常规采集和储存,以检测他们被感染的迹象。然而,我们没有发现科学家的血液样本中存在新冠病毒抗体的证据。我们看了他们的生物安全审计,也没有发现任何证据。
我们研究了他们正在研究的最接近SARS-CoV-2的病毒——RaTG13病毒,这种病毒是在中国南方的一个洞穴中发现的,七年前,一些矿工在那里死亡。
但科学家们得到的只是这种病毒的基因序列。他们没能成功地培养它。虽然病毒确实会从实验室泄露,但这种情况很少见。
因此,我们得出结论,武汉发生这种事的可能性极小。
调查小组
前面我提到的“我们”指的是世界卫生组织和中国卫生健康委员会的联合项目。该调查小组共有17名中国专家、10名国际专家、外加7名来自各机构的专家和支持人员。
我们研究了临床流行病学(COVID-19如何在人群中传播)、分子流行病学(病毒的基因组成及其传播)以及动物和环境的作用。
仅临床流行病学小组就查看了中国200多家机构的7.6万例疑似COVID-19病例的记录,包括流感类疾病、肺炎和其他呼吸道疾病。
他们发现,在首例确诊病例出现之前,2019年下半年武汉未出现疫情大规模传播的明确证据。
下一步是什么?
我们前往中国的任务只是第一阶段。我们将在未来几周内发布官方报告。调查人员还将进一步寻找数据,调查病毒在2019年早些时候在欧洲传播的证据。
调查人员将继续对该地区的野生动物和其他动物进行检测,以寻找病毒的迹象。我们将继续从我们的经验中学习,以改进我们调查下一次大流行的方式。
无论病毒的起源如何,患有该疾病的个人都处于流行病学数据点、序列和数字的开始阶段。
在未来几十年里,武汉和其他地方将会感受到长期的生理和心理影响——悲伤和焦虑。
Dominic Dwyer是NSW Health Pathology、Westmead Hospital和University of Sydney公共健康病理学主任。本文最初发表于The Conversation。
文章来源:ABC new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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